永不坠落(三)上【刀剑乱舞|科幻|苋红背景|三日月宗近专场|哲学清谈|八月初三贺】

   心心念念的八月初三,三日月。虽然已经跟土方组没关系了但还是苋红尤其是审神者相关,万字世界观见前文=v= 三日月专场,对他的沉迷可以等同于对月亮本身的沉迷。不是乙女向,旅行者隶属于本人自己的平行宇宙世界观,可看做某种程度上的作者化身,有名字但写出来很奇怪还是算了。通篇哲学清谈,八成都是对话,讲个人与世界,不可思议的偶遇与别离。第三章(上)主要讲新的时代中,被重新定义的希望和真实。开始对审神者和三日月本人的讨论,奇妙的设定。满满的我流哲学=v=

第三章(下)已经写完了,就是说全文写完了,然而我没时间打字了,下礼拜吧…… 相关文章见【数据化世界】tag。



三、心境(上)

映入眼帘的是蓝天白云。最远处叠加的是匀卷层云,而后是纤细的卷云,大块的分散的积云……直到脖子仰到极限,旅行者喃喃说:“湿度30%RH,4~5级风,温带季风性气候的十月……”这些都写在三日月手边浮现的屏幕上。旅行者单纯地读出来,没有,一点槽点都没有,脑中充斥着对人类文明纯然的感慨:

失去后才懂得~该珍惜什么~(陈旭版)

孩童模样的三日月,他身后的木板路、台阶,沿中轴线铺开左右对称的中门、寝殿、钓殿,都在微笑地看着她。

“这是……唐朝木结构建筑?”

“是,也是平安时代日本京都的代表性建筑。我还原的是寝殿式。”

“你诞生的时代啊。”

旅行者不说话了。一层层斗拱和飞檐映着云层下的飞鸟,远处隐约浮现古老的五重塔。一切都亦真亦幻,还有身旁这个明明是最皮的七八岁小男孩的模样,却笑得周身显现神性光环的拟人,旅行者觉得小心脏快承受不住了,又不好直问。

稻藁制的草鞋在木板上轻轻一磕,四周的水生叶声鸟鸣声全部复苏:“这里很久没有再接待客人,看来感应程序的灵敏度下降了呢。”

旅行者先是诚惶诚恐,然后福至心灵:“这里就是你的个人视界?”

三日月发出稍似孩童的喜悦的哼声。从开放的草地走到高低错落的园林,两人经过的形态各异的植物都在他手边的透明屏幕上显示出名字,然而毕竟是秋了,花朵零落,叶影憧憧。

“这个个人视界应用了家父生前研发的原子投影和波函数成像技术,只是在大型世界的应用尚有工程限制,所以你刚才在公园看到的苏州园林没有这里的真实程度。”

阳光的温暖和秋风的清冷一同落在旅行者的手臂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在这个数据化世界好像待得太久了,她第一次察觉到,真实世界饱含着如此多的信息,平时作为人类意识到的真的太少太少。

“哈哈,不可思议对吧?”小小的三日月眯起眼睛,“环境的信息量超出大脑的处理能力,人类才会觉得真实。超出越多越是安心,人类本质上是生活在信息洪流中的生物。早期人格数据化的研究中,志愿者的脑死亡率很高,后来才发现是因为那时的数据化世界太多单调。从外界输入的书籍、影片完全无法缓解信息和可能性的单调。必须有一定量的人类同时生活在数据化世界中才行,靠社交支撑信息量,这个数字就是人口基线——约一亿人。所以战后联合国使用强制力推动全社会数据化,第一要务就是保证种族的生存。强制性、突发性和信息高度不对等,让主流社会花了一百年才安定下来,又花了一百年才有文化和思想的重新繁荣。”

……真是沉重的历史。“太阳底下无新事……”她低声说。

“是啊。”玻璃珠一样的蓝色眼睛里映着时间的洪流,柔软的发丝上金色的房纽一晃,身后有白檀雕刻的诸尊宪像,“人类终究只能存在于群体中。所有人都说同样的话,只会让个体恐惧不安——因为那样不真实。意见的分歧,不同性格的人和无数可能性,只有怀着矛盾地结合人类才能继续向前走。”

“——即使失去那么多美丽之物?即使抛弃真实?”

“即使失去一切。只要作为群体怀有获得幸福的愿望,这个种族哪怕从狩猎采集的时代从头再来,也不会畏惧。”孩童的声音掷地有声,眼睫上抬,“何况区区真实?”

旅行者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她印象中属于三日月宗近的强大和掌控力从这个眼神里溢出来,冥冥中又觉得他不是在对自己说话——他是在对世界说话。

那千万年前,晴朗的无垠的非洲稀树草原上,人类所拥有的可能性。真正高贵的是灵魂之火,一直燃烧在这样的眼睛中。

那样的锋芒转瞬即逝。三日月怀念地垂下眼睛:“人类用了很长时间才明白这一点。家父就是文艺复兴的那一代人,走过了这些弯路后决定一生投入在数据化世界引入可能性,重现真实的研究……”

“波函数投影之父”,旅行者表示想起来了。

“这个年代还有人记得他。……谢谢你。家父的理论本质上是把原子级粒子的概率云和波函数的叠加状态定为世界的基础参量,因为原子的位置和状态都绝对不可预测,有无数可能性,配合云计算就能产生海量随机参量,于是可能发生的事就可以超出人类的控制。云层有了多种形态,简单的食物链也能重新构建。”

“所以我刚才看到的鸟影,是真的?”

“它在这里可能繁衍,也可能死去,虽然没有基因多样性子代只是亲代的复制品……但孰真孰假,你觉得呢?”

难以回答。旅行者叹口气:“它肯定是相信自己活着的……那便是吧。”

“你发现了数据化世界的真相呢。”三日月在入母屋式造型的檐下站定,背对着经藏和钟楼,“那就是抱着怀疑和不安,也要走下去——鸟也是,我们也是。”

旅行者与他一同望着天空。积云从东边滑到了东南,隐隐地上弦月已经挂在檐角。

“你之前怀疑月亮是否坠落。”三日月仰着头,轻轻地说,“带你到这里,就是想肯定地告诉你——我想,并没有。”

然后他推开门。不可思议的扬尘落下后,阳光从木窗照进来,屋内是偏向中式的传统书房。

高脚书桌后,挂着占了半面墙的巨大的宣纸——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字体很大,却是温润平稳的笔锋。旅行者细细端详着,默默地笑。

“漂亮吗?”

“嗯。只是在想,跟审神者的风格真不一样呢。”

“哈哈,甚好甚好。”三日月没有过多惊讶,顿了一会,用对孩子来说过于低缓的声音说起自己的事,“应用家父的技术搭建的高度真实化的世界,我们研究所有几件更优秀的作品,你出去后可以去参观。当然这里我投入最多心血,也最喜欢,因为是家父的遗物。”

“我一直很敬仰他。现在终于可以说,这几十年也算接了他的衣钵,做了我应做的事。一世为人,算是修为圆满了吧。”

风稍停歇,秋蝉拉出几声低鸣。

“我曾去过二十一世纪。就是以七八岁的身体,去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大约过了十余年。家父用时间机器把我投影到那个时代的原因,我一直到再次回到二十三世纪才明白。”

“……所以你成为了人类吗?”

“我因此成为人类。因为人格数据化得以成为拟人,因为时间机器得以拥有人格。在那个混乱的年代,三日月宗进这个人格在历史上做出的事本不该以人类的标准来判断……我本以为让我看到这个时代是为了赎罪,家父却说这些只是为把我们养育成人。家父也是第一个为拟人申请到身份证的人,从此我们正式成为新的人种。为了实现简单的愿望,他能做到许多了不起的事。”

“你的拟人原本不存在吗?太刀三日月宗近不是存在了千年吗?”旅行者好奇地问。

“哈哈,存在是存在,然而只是看着世界而已吧。作为艺术品和时代的遗迹,人类把感情投映到我身上,而我也注视着他们。永禄之战的剑阵,大阪夏之阵的大火……于我而言,世界仍只是新月下清冷的潭水。只是怀着这种程度的悲悯便从千年的时间中遗留下来。”

“那时的你,可是神明(付丧神)啊。”

“不过是从人类心中诞生的象征罢了。时间本身并不会造就人格,与他人的联系才会。”

相对于战刀,三日月宗近一直更接近艺术品。

“是这样。从未被某个人类真正拥有、成为武士的一半灵魂,对你反而成为遗憾吗?”旅行者笑着低头看这个孩子,那么复杂的衣饰等比例缩小后真是爆可爱,现在她才有闲心留意,因为现在的他与外表似乎不那么违和了。嗯?原来北政所宁宁仍不算真正持有你吗,三日月?

“……”三日月推开侧门,更暖而柔和的风拂起孩子柔软的头发。外面就是水池,红木的小桥跨在溪石上,总体上仍是严整的皇家园林风格。只是气氛上相比庄严华丽,更贴近宁静悠闲。

“不,也许我只是在成为人类后,回忆过去,遗憾于那时没有想到的事。”孩童的声音有些缥缈,旅行者觉得不是错觉。

日长篱落无人过,唯有蜻蜓蛱蝶飞。

“成为人类不好吗?”

“不如说就是因为太好了。受到时代和身份的限制也好,被卷入世事变迁也好,体会到存在的悲哀也好。一切都像一场大梦,甚至会有一觉醒来就回到那泓千年不变的潭水边的错觉。”

说了半天三日月似乎有点累了,四周看看爬到水边一块大石头上坐着。香樟投下的球形光斑落到他手上,在那里粉色的凤蝶显出形状。

一丝好笑和一丝肃穆的华丽同时爬上旅行者的心头:“话说你为什么要在个人世界里把自己设置成小孩的身体呢?好像是你去二十世纪末的年纪对吧,不过穿那么多层衣服真的不累?”

“嗯,大概是因为很怀念吧。不想忘记作为孩子的感觉,然而这么多年过去,记忆力已经衰退的很厉害了。人的一生真是漫长啊。”圆润白皙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安详得仿佛天使的孩子这样说。

“千年的遗物啊,你缘何而生这样的感慨呢?人类的寿命可是很短暂的哟?”

三日月露出微笑,抬起眼睛望着她。他手上粉色的蝴蝶翅膀颤动,金色的丝线从它身上抽出来,环绕在三日月周围。

“那个蝴蝶,肯定也有庄周梦蝶的典故吧?”

“庄子的故事可是整个时代的隐喻呢。”三日月轻轻颔首,“不论来源与归处,我们已经在梦与现实的夹缝间生活许多年了。”

四线彼此缠绕,金色的茧的雏形在三日月周身浮现。

“……”旅行者的笑容渐渐凝固,“这个身份证发出的丝线,这个茧,莫不是那个终结时刻?”

“是。”三日月点头。旅行者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说:“已经很漫长了。从领取身份证算起,到现在已经快达到法定寿命上线了。我曾经还感慨过,身份证系统是多想我为这个世界多工作几年啊。”

法定上限。她没记错的话,基本法里写的好像是一百二十年。

“……两个甲子过去了。”

不可思议的相遇,不可思议的别离。三日月温柔地注视着两手笼着的蝴蝶,两人相对沉默着,旅行者想,他好像人教版小学四年级语文课本中那个叫安静的盲童啊。为什么呢?明明是那么漂亮的蓝色眼睛。是因为孩子所具有的灵性吗?

又想,对这样的故事这样的结局,位于更高的次元的作者是怎么想的呢?因为从这样的相遇中看见了世界的侧面,已经很好了吗?已经是最好的了吧?那还真是……多谢你了。

“谢谢你。”三日月说。从彼此的眼中看见心照不宣,于是旅行者更相信这样的相遇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终结时刻对我来说早已注定,对你来说却会带来意料之外的感伤,抱歉。在这时遇见你,真是命运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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